【美宣】多谢款待（上）
*刑警！孟美岐 X 心理咨询师！吴宣仪
1.
孟美岐是生生被膝盖疼醒的。
她睁开眼伸手撩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对着意料之中的阴雨天气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操。”
她翻身坐起来，从床头敞着的随身医药包里掏出个新的注射器。卷起裤腿，熟练地从膝盖侧面刺入，用拇指撑着推开活塞，盯着膝盖里有些浑浊的积液被一点一点地抽出来。她皱着眉，把注射器连同里面的组织液一起扔进垃圾桶，又从床头摸了块糖塞进自己嘴里。
她一边用舌头把糖块从左边腮帮子卷到右边腮帮子，一边唆着牙花子自言自语道：“疼死我了，鬼天气。”
等她结束了这一系列活动，闹钟才姗姗来迟地响起来。
她按掉闹铃，下了床。左腿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她只能有些一瘸一拐地去衣柜里翻衣服，开启自己一天的生活。
***
早高峰的地铁能把你吃的早饭都挤出来。
孟美岐挤在人群里，强迫自己不拉着扶手做个引体向上脱离人群。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胃部，觉得自己实在是非常有先见之明。
她推门走进局里的时候甚至没几个人抬头看她。大家都忙忙碌碌地埋头工作，直到孟美岐路过他们身边才仰个脑袋点个头。熟的单叫她名字，新人则客客气气地喊上声“美岐姐”或者“孟队”。
唯独郭颖往她背上结结实实地掴了一巴掌：“来啦？”
孟美岐被她拍得往前踉跄了一步，险些岔了气：“郭警官您要想我走直说，用不着这么明枪暗箭的。”
“哎哟行了矫情的，来来来，我给你拍回来。”
“滚。”
孟美岐踹开她，坐进自己的位子里，抬头朝对面的赖美云扬了下眉毛：“七啊，405那个结案报告交了吗？昨天我可被夺命连环call了啊。”
赖美云正嗦着根儿棒棒糖，闻言便赶紧把糖从嘴里抽出来，先“嘿嘿”笑了两声算是聊表歉意，才点头道：“交了交了，我今天一早就交上去了。”
她说完话，正打算把糖塞回嘴里，就被从背后路过的张紫宁“横刀夺爱”。扎着松松垮垮的马尾辫的女警提溜着那根糖就送进了自己嘴里，抢食儿不说还要来几句批评教育：“你少吃点糖吧，看看你嘴里的牙还剩几颗能见人的？回头跟人民群众咧嘴一笑一嘴的烂牙，丢的都是人民警察的脸面。”
孟美岐坐在那儿翘着脚开开心心看戏，还不忘了火上浇油：“就是，少吃点儿糖，对身体不好。”
赖美云扭过头来把白眼翻进天灵盖儿里：“孟大队长您可歇歇吧，你打开自己抽屉看看放了多少糖？”
张紫宁根本就是根墙头草：“就是，队里谁都能说这话，就你不行。你这叫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
“好的。”孟美岐举起双手投降，“好的。是我的错。各位姑奶奶，咱回去工作成吗？”
张紫宁咬碎了嘴里的糖，把棒棒糖棍子吐进赖美云办公桌边上的垃圾桶里，笑嘻嘻地走了。
孟美岐逃过一番口诛笔伐，回头抬脚踹了郭颖的椅子一下：“老郭不够意思啊，你就眼睁睁看着我水深火热？”
郭颖正眯着眼睛看文件，突然沦为池鱼，被椅子带着一歪，差点手滑关掉了文件窗口。
回过神来不禁心中委屈：我这又是招谁惹谁了，我又不吃糖。
2.
看见门后面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的时候，孟美岐发自内心地觉得郭颖这人不靠谱。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脖子上一条颈纹都找不着的心理咨询师，无论如何都没法儿给她带来太多安全感。
“美岐啊，你不能再这么一直吃草了。”她想起郭颖周三中午盯着她那碗沙拉时脸上的痛心疾首，“你看你这胳膊细了快一圈了，再这么吃下去连小偷都追不上了还指望你追凶犯呢。”郭警官说着，从兜里掏出张名片：“你这是心理疾病，我怀疑你是PTSD。你不愿意去医院就去找这个咨询师看看。”
别怀疑，我这就是PTSD。孟美岐嘴上不说，心里敞亮。她接过那张名片在指间翻了翻，雪白雪白一张纸上只印了名字电话和地址，连个头衔称谓都没有。纸质摸起来却很特别，在郭颖手里攥了会儿，也没带上温度，还是凉飕飕的。
“吴宣仪。”她念了句名片上的名字，郭颖接着她的话茬儿就往下说道：“这咨询师应该有两把刷子。王菊那会儿轻度抑郁症你记得吧？就是她给看好的。”
当时一时没转过弯来，现在仔细想想，王菊这人怼天怼地的，审讯的时候能让嫌疑人泪流满面地喊“姐”，什么时候有过抑郁症？
孟美岐吐了口气，调整了表情迎上面前的笑脸。
那看起来年轻得过分的咨询师退后一步把玄关让出来，笑道：“你就是孟美岐吧？来，快请进。”
“我比预约的时间早到了一些，没打扰到你吧？”
国内的心理咨询发展至今，规模仍然跟西方发达国家有着很大的差距。比如眼前的咨询师就是直接在自己的住所里接待自己的客户的。
“不会。”对方摇头，弯腰给她递了双拖鞋，“今天上午只有你这一个预约。”
“嗷。”孟美岐发出个模糊的声音算是回应，跟着咨询师往里走，脚步小心谨慎，眼神四处乱瞟，同时有点职业病似地在心里做起些没头没脑的分析：
这房子装修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考虑过未来作为半营业场所的可能性。玄关进去直接就是一个书房构造，两个快顶上房顶的书柜立于两侧，正中靠里侧是一个办公桌，外侧则是两把看起来就很舒适的手扶椅，椅子之间摆着一个矮几，上面放着一盆小小的绿植。室内看不到什么大片的深色，基本以较浅的暖色调为主，视线可及之处几乎看不见任何带有“私人”意味的物品，基本就是一个公共场所。
咨询师示意孟美岐在手扶椅上稍坐，自己则以一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脚步翻飞的速度从里间端出了一个茶壶：“来点奶茶吗？我自己煮的，特别好喝！”她说话的时候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像是兼职在超市里负责试吃柜的大学生。
孟美岐有些傻眼——职业要求，她上学的时候也学过一些基础心理学，按理说这些心理咨询师、心灵导师、或者其他什么别的叫法，都会给患者来点健康饮品：茶水、牛奶、柠檬水，再不济也该是温开水。一照面就上高糖高脂自制奶茶的，她还是头回见到。
但到了人家的地方，凡事讲究一个配合。孟美岐在座椅上换了个姿势，点点头道：“好啊。”
房间里的空调开正正好，但她的膝盖却享受不了这样的炎夏快乐，此时正在发电报似地跳动着酸痛，她脸上不动声色，手上无比自然地脱下外套转到身前盖住了膝盖：大爷您行行好，一会儿再撂挑子成吗。
动作间对方已经给她倒好了一杯奶茶。用的杯子跟茶壶还是配套的，杯壁上画着不知道是蔷薇还是牡丹。
咨询师自己也在孟美岐对面的手扶椅上坐下来，先捧着杯子美滋滋地喝了一口，眯着眼睛无意识地晃了几下脚，才戴上眼睛，拿出了跟专业名头相符的架势——她没戴眼镜的时候看起来跟个青少年没什么两样，细边金框眼镜一上脸登时跟换了个人似的透出些学究的味道来。
这位女学究托了托眼镜，摊开笔记本，打开钢笔：“那么，第一次见面，我先做个自我介绍。你应该已经看到我的名片了，我叫吴宣仪。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叫我宣仪。”
“哦。”孟美岐点头。太好了，我还在纠结到底该叫吴医生还是吴老师呢。
“那既然我们现在彼此都已经认识了，”吴宣仪的笔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划了几下，根据孟美岐的目测，应该是写了个日期，“我们不走那些弯弯绕绕，直切重点。之前电话里了解了情况，你是因为心理障碍无法进食肉类了对吗？”
“嗯，是这样没错。”
“在此之前你并没有对肉类有过任何生理上的过敏反应，只是因为外界刺激造成的心理障碍是吗？”
“嗯。”
“好。”吴宣仪“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那么这样吧，今天就当我们彼此了解一下，我也不收你诊费。从下周开始，你周六午饭点到我这里来，我会为你准备一些以肉类为辅的食物，我们尝试一下你目前的极限在哪里，然后再一起逐步克服。你看怎么样？”
她讲话的语调轻巧，语气温柔，语速快而不模糊，孟美岐几乎是被蛊惑着般点了头：“好的。”
等走出了门，两人互道了下次再见，她的脑子才转过弯来：
欸不是，我说，这位医生？您这直接就上脱敏啊？说好的谈心呢？PTSD了解一下？
3.
郭颖在楼梯间把孟美岐堵住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实在不太好看，如丧考妣得眉毛快耷拉到嘴角上。她头回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俯视着孟美岐，孟美岐也就头回发现其实郭颖不笑的时候俩眼珠子还是能看得挺清楚的。
“美岐，这案子你没必要接。”郭颖抱着手臂，拧着眉毛。
“这本来就是我的案子。凶手的作案手法、特点、选择作案对象的倾向，我们这些之前就在追踪的人肯定要比突然接手的人了解得多。他销声匿迹整整两年又再次出现，这次我非拿下他不可。”
“你也说了，”郭颖慢下语速，“是‘我们’。你退出这个案子，让我们来。”
孟美岐拿胳膊肘子怼了郭颖一下：“怎么着老郭？打算革了我大队长的职是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郭颖撇开她的胳膊，有点上火，声音里都带上火气。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孟美岐的膝盖：“我知道你对‘食颊魔’的心情，但你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情况。”
她刚一说出“食颊魔”三个字，就感觉孟美岐整个人都僵了一僵。但还没等她开口反省，孟美岐先自己缓了过来，又是一副避重就轻的样子：“我怎么了？我好着呢！”
“你好个屁！”郭颖不畏强权反唇相讥，“你能吃肉了吗你就好？”
“实不相瞒，本人已经可以吃肉汤炖的蛋羹了。”孟美岐得意洋洋。
“嚯。”郭颖小眼睛瞪出两倍大，“那吴医生真这么厉害啊？”
“不是你跟我说的她有两把刷子？”
“那我这不也是道听途说呢吗。”
“王菊的轻度抑郁症？”
“嗐，菊姐要有抑郁症我们局里岂不是人人抑郁症？”
“郭！大！舅！”孟美岐气得嚎起郭颖的绰号，“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吃回扣？”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职业修养！”
刚从警校毕业的实习生朱天天从楼道口探出头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孟队，郭队，你们吵架呢？”
“没有。”孟美岐电光石火换上笑脸，“我跟老郭哪能吵架呢。”
郭颖一把揽住孟美岐肩膀：“那是，我跟美岐，铁瓷儿。”舌头转不过来弯，儿话音说得有些失败。
“那你们干嘛呢？”
“我们……”
孟大队和郭副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孟美岐点子来得快：“这不过阵子聚餐呢嘛，我俩这排节目呢。”
“对对，排节目呢。相声，相声你知道吧？”
“哦，这样啊。”朱天天半信半疑地把头缩了回去。没等俩队长喘上口气，又“噌”地一下冒出来：“孟队，郭队，加油！”
“加油！”
tbc.
废话：dbq，我脑洞太多了我停不下来。这篇肯定是个短篇最多上中下。超能力我理理剧情争取再一至两更写完。影吊只要我的头不搞我我明后天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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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尽！
